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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0 出头之机
    毕竟曾为天子。



    史侯虽尚未及冠,且孤身而来。然张济叔侄,却断不敢加害。



    “拜见王上。”叔侄二人,抱拳行礼。毕竟退位,不可再尊陛下。



    “二位免礼。”史侯不以为意“朕,先前之言。卫将军,以为如何。”



    张济心领神会,却佯装不知“王上,何所言”



    张济心思,焉能不知。史侯笑道“卫将军若能助朕重夺大位。可封侯拜相,总领朝政。朕,指天为誓,决不食言。”



    “王上孤身至此,似有必胜之心。”张济不置可否。



    “董重不过中下之姿。今篡权弄险,必死无葬身之地。董卓、王允之后,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碌碌无为之辈,窃居高位。卫将军,当真甘为人下乎”



    同此一问。语出史夫人,并语出史侯,截然不同。



    张济既不愿屈居蓟王之下,又岂甘心居于董重之下。



    更何况,史侯甘冒风险,亲来笼络,足见心诚。



    毕竟武人。利字当头,张济快刀乱麻,当机立断“当今天子,虽是董卓所立,然亦是先帝血嗣。臣,不忍加害。”言下之意,“诸侯夺宗,圣庶夺适嫡”。夺位尚可行,弑君绝不为。



    “可也。”史侯欣然一笑“今夜子时,内外并举。朕,祝卫将军,一战功成。”言罢,又自袍下钻入。皮囊吹气般胀大,变回弘农豪商。



    音容亦变“将军留步。”



    张济叔侄,抱拳恭送。待起身,胖大豪商,已悄然离去。



    “如何”张济遂问。



    “不可小觑。”张绣答曰。



    “少年老成又挟神鬼之术。”张济叹道“若能久居大位,可为明主乎”



    “不能。”张绣断然摇头“冤杀袁隗满门,岂是明主所为。”



    “唉”张济一声长叹“正因如此,我辈方有出头之机。”



    “叔父何意”张绣尚不能领会。



    “毋需多问。”张济言道“且随我左右,依计行事。”



    “喏。”张绣不疑有他。



    是夜。



    鱼梁台上。太师王允,操劳数日,今日方歇。临窗浅睡,忽闻蹄声如雷。



    便有心腹僚属,奔冲入殿。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王允猛睁双眼,又徐徐坐起“何事惊慌。”



    “禀太师,城郭内外,举火如龙,四面喊杀,许是凉州兵乱”僚属急切答曰。



    “不得乱语。”王允略作思量,便又问道“命苑中护卫,严守四门,无我将令,不得进出。速传命吕车骑,率兵平乱。北军五校,无令不得擅动。”



    “喏。”属吏自去。



    待王允更衣出殿。果见四面举火,齐奔万岁坞而来。



    万幸。鱼梁台,飞架水面,四面临渊。左右山门,董卓修筑万岁坞时,又行增筑。乃万岁坞中,最坚固之地。



    急切间,断难攻破。



    只是夜起兵乱,杀声震天。不知究竟多少人马,主谋又是何人。王允毕竟王佐之器。乱中取静,已有所悟“必是董重竖子。”



    少顷。但见兵车数辆,奔冲入园。正是当朝太仆,不其侯伏完。



    府中死士,驱车护驾。沿途乱军,围追堵截。然西凉客军,终不如车夫熟络洛阳街巷。被不其侯冲破重围。



    “速起门闸。”王允不疑有他。



    “喏。”命令传下,阙楼守卫搬动机关,包铁阙门,徐徐升起。放不其侯车驾入园。



    “太师。”不其侯所乘,乃蓟式安车。自当安然无恙。



    “情势如何。”王允遂问。



    “势如水火。”不其侯答曰。



    “何人谋逆。”



    “乃上林苑驻军。”



    “必出董重之谋。”



    “来时,我已告知公主详情。料想,此时蓟国邸属吏,当悉知。”伏完举家迁入函园。仙台里距二崤城,一堑之隔。阳安长公主出府邸后门,行不多远,便可抵桥头堡。堡中守军,闻讯必然放行。如此,邸中閣下主簿蒋干等,一众留守幕僚,可知洛阳兵乱。



    见王允无言。伏完又道“蓟王虽远隔千里,然函园上下,断不会坐视京师,再遭兵乱。”



    “老夫谋国不利,还有何面目,再见蓟王。”王允叹道“若死我一人,可存社稷。又何惜此身。”



    伏完涕泪劝道“太师当善保有用之身,辅佐陛下,岂轻言赴死。”



    “不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允幡然醒悟“陛下危矣”



    “太师何出此言。”伏完犹未会意。



    “卫将军张济。”时至今日,王允焉能不知“先前奉命解兵,不过权宜之计。此时,右中郎将周慎等人,恐已性命不保。”



    音犹在耳。便有尚书仆射士孙瑞,登台来报“禀太师,北军大营似起兵乱。”



    “卫将军张济,亦出西凉。”伏完如何还不醒悟。



    “陛下当无恙。”王允宽慰众人“虎贲中郎将王越,足可护陛下周全。”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董重杀我乃其一,逼宫乃其二。凡此二事中,有一事不成。董重断难如愿。”王允言道“居高下守,以待天明。”



    “喏。”众人齐声更齐心。



    国难当头,生死一线。王允却放声大笑。



    一干人等,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待王允笑罢,伏完斗胆相问“太师何故发笑。”



    “前日虎牢陷落,今夜四面重围。袁绍、董重之辈,皆自以为,觅得良机。然老夫以为,胜负未可知也。”



    “莫非驱虎吞狼。”伏完似有所悟。



    洛水之上,帆樯如林。



    正是曹孟德盖海舰队。



    自破虎牢关,关东联军长驱直入。曹操携水军,奔赴洛阳。洛阳八关,小平津、孟津二港,亦历经修筑。尤其董卓专权,为求八关锁固,不惜工本,重造二津。一般船只,断难靠岸。唯蓟式巨舰例外。船翼翻转,搭建舟桥。无需入港,便可自野渡登岸。



    若非恐孤军深入。洛阳坚壁清野,又行围追堵截。曹孟德自可水军先行。



    今水陆并进,天下正朔可定矣。



    心念至此。曹孟德,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