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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6半城易主
    “府君,府君”便有属吏,隔门相唤。



    “何事”谯楼内,广陵太守赵昱,低声喝问。



    “陶公有请。”属吏恭声答曰。



    “嗯”赵昱闻言一愣。陶公自三让徐州,便闭门谢客,称病不出。赵昱、曹宏等心腹,多次投帖谒见,皆被婉拒。何以,今夜相唤。



    然,毕竟受知遇大恩。白日遣人来问,赵昱推说海贼入寇。许,陶公不敢轻信。故遣人来唤,欲行当面一问。若不去,恐为其见疑。凡有闪失,悔之不及。



    心念至此。赵昱这便起身,赴陶府一行。事急从权。当面宽慰,陶公当信之。



    赵昱前脚刚走,雷薄后脚已至。



    携数百淮南死士,如虎入群羊,悍不畏死。杀散守军,斩关断锁。举火为号。



    城外淮南大军,一拥而上,直扑城下。



    与此同时,陈兰亦携死士,杀奔金城。金城虽与子城,一墙之隔,然二城之间,亦有虎落深壕。本以为,不过郡兵寥寥。岂料,竟未如子城守军那般,未及接兵,便一哄而散。反倒居高守下,死战不退。淮南死士,多有强攻毙命。深堑尸积,血流漂橹。



    杀声震地,火光冲天。



    临江青雀舫。



    合肥侯相胡毋班,镇东将军主簿张邈,侧耳倾听,心思各异。



    “报”便有细作来报“子城已下。”



    “金城如何”胡毋班忙问。



    “仍在酣战。”细作答曰。



    “再探”



    “喏”



    见胡毋班面色,阴晴不定。张邈好言宽慰“季皮少安。半城易主,胜负定矣。”



    “孟卓所言极是。”话虽如此,胡毋班却丝毫不敢大意。“行百里者半于九十”。何况阵前交兵,瞬息万变。



    时间分秒流逝。却迟迟不见细作来报。胡毋班心急如焚,如坐针毡。若非张邈从旁纾解,早已失分寸。不知不觉,杯酒已空。张邈再斟满耳杯。



    举杯共饮。胡毋班,趁机偷窥,天将露白。



    广陵射陂,匡琦城。



    “报”便有斥候来报“子城已失,金城犹存。”



    “薛礼何在”陈元龙喝问。约定时辰已到,金城竟未举火为号。却不知何故。



    “未可知也。”斥候如实作答。



    “嘶”闻此言,麋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再探”陈元龙喝道。



    “喏”斥候领命自去。



    麋竺低声问道“何以迟发”



    “未可知也。”陈登当机立断“即刻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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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令”



    “元龙且慢。”麋竺毕竟豪商出身。唯恐形势突变,自投罗网,满盘皆输。



    陈登却已,心如磐石“谓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薛礼有失,广陵危矣;我等去迟,陶公危矣。”言下之意,若薛礼正与城中死士血战,故未及举火为号。此时出兵,当可救援。若瞻前顾后,为时已晚。即便金城不落,陶恭祖亦惊怖而死。



    “也罢。”权衡利弊,麋竺亦下决心。



    二人并肩下楼,同舟共济。轻舟先行,水军押后。趁微亮天光,逆中渎水而上。舟车楫马,直扑茱萸湾而去。



    比及天明,曙光初露。



    临江青雀舫。



    “报”细作来报“大捷”



    “哦”胡毋班,振衣而起“金城如何。”



    “金城已下,广陵得全。”细作答曰。



    与张邈四目相对,胡毋班涣然冰释。



    “报”便在此时,又有斥候来报“二百万斛米,尽入海陵仓。”



    “妙哉,妙哉。”张邈抚掌而笑“当浮一大白。”



    “且满饮此杯。”胡毋班,举杯相敬。



    “请。”张邈不落人后。



    二人一饮而尽。



    张邈自袖中,取出盟书,双手奉上“盟约已成。”



    “不负之名。”胡毋班亦自袖中,取书相赠。



    互换盟书,细看究竟。确认无误,同掷煮酒染炉。火焰熊熊。白绢黑字,焚烧殆尽。从此,再无对证。



    “告辞。”



    “不送。”



    二人长揖别过。



    目视张邈,登舟自去。胡毋班,一时感慨万千。又急忙收拾心情。舟赴茱萸湾。



    居中稳坐,闭目养神。青雀舫舟,顺下中渎水。厮杀声,由远及近,似有似无。料想,城中仍有残敌,垂死挣扎。然胜负已定,广陵易主。不出二日,淮南援军已至。不出三日,江东大军亦至。二袁合兵,固守坚城。即便吕奉先,事后反悔,亦无从夺也。



    心念至此,胡毋班,喜从心起。终不负所托。



    忽觉浓烟入鼻。胡毋班,以袖遮面。以为染炉残存。不料,浓烟扑面。竟自舱外,滚滚而来。



    “不好”胡毋班,踉跄起身。掀帘一看,如遭雷击。



    茱萸湾,已成火海。



    淮南水军大小船只,横冲直撞,乱作一团。更有浑身烈焰,淮南健儿,飞扑落水。鬼哭狼嚎,浓烟冲天。远近可见。



    眼看一条火船,直冲而来。



    胡毋班,厉声惊呼“速退”



    远观茱萸湾,吞噬烈焰。陈登携徐州水军,弃舟登岸。别驾麋竺压阵。陈登领五百精骑,疾驰而去。



    “随我杀贼”



    “杀贼杀贼”



    水军大营遇袭,广陵城头,亦可得见。正四处清剿残余,淮南兵卒,遂起骚动。人心惶惶之时,忽听金城杀声震天。



    章台宫门大开。



    前彭城相薛礼,携数千精锐。杀奔而出。



    健儿口中高呼“淮南鼠辈,中计矣”



    “淮南鼠辈中计矣”



    “淮南鼠辈中计矣”



    血战一夜,强弩之末。先见大营被焚,又听杀声四起。士气分崩离析。只见徐州健儿,四面杀来。便有人望而却步,更多人一哄而散。



    溃兵不及出城。陈元龙一马当先,挥刀撞入。



    五百精骑,如虎入群羊。生生碾出一条血路。



    见事不可为。淮南诸将,亦卷旗急退。



    陈元龙,一路杀入金城。猛抬头。乱军丛中,窥见前彭城相薛礼,厮杀正酣。



    挥刀砍翻马前乱卒。陈元龙横刀喝问“匹夫,何以失信”



    薛礼浑身浴血,咧嘴一笑“元龙,还不速去”



    陈元龙怒急挥刀,纵马杀奔陶府。五百精骑,撞破血路紧随。



    远望陶府里道,伏尸遍地,血流成河。



    陈元龙,悲从心起“为时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