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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4 不近人情
    门下署,鸾栖馆,和乐舍。



    “如何”见报馆丞陈琳,疾步入内。好友许攸先问。



    “主公传命,太皇侍御。”陈琳脱口而出。



    许攸仰天长叹“真我主也。”



    “子远,何意”陈琳不解。



    “主公,欲自坐首谋也。”许攸答曰。



    “莫非,主公欲领曹节之罪。”陈琳大惊。



    “然也。”许攸如实以告。



    “如何转圜”陈琳求问。



    “主公圣意,岂能转圜”许攸苦笑。



    “主公,为全家门乎”陈琳试问。



    “欲全汉室也。”许攸答曰“天子为主公九子。甄都天使,三日可至。闻,天子诏命,尊主公太上皇帝,加无上将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天子救母之心,主公焉能不应。”



    正如骠骑大将军张济所言。董太皇论罪与否,皆在太上皇帝,一念之间。



    董侯既为蓟王第九子。蓟王定会护其母子周全。此乃大义使然。



    “趋利避害,畏死乐生,人情乎”陈琳仰天长叹。言指,蓟王一意孤行,不近人情。



    “孔璋不记,甘后母子之事乎”许攸深知蓟王“我主,世之豪杰也。全为利,缺为害。”



    “子远,所言是也。”陈琳似有所悟。转而又问“我主当论何罪”



    “未可知也。”



    国中宿老,儒宗为首。蓟王自领首谋,当议何罪。饶是智多如许攸,亦不得而知。



    “若我主尊太上皇帝,又当何如”陈琳心有不甘。



    “非治我主之罪。乃我主自罚也。”许攸一语中的。



    北宫,合欢殿前。



    于众目睽睽之下,函园妃轻启殿门。放董姝、窦妙入内。



    过前殿,穿御苑。轩下除鞋,移步后殿。素纱足衣,一尘不染。



    殿前另有御妃值守。验明正身,确认无疑。遂搬动机关,开启半扇朱门。入目,便是蓟王一重寝宫。董姝,气息渐重。心如鹿撞,裹足不前。便是三十年前,初婚之夜。亦未曾如此,忐忑不安。



    反倒是窦妙。美眸流转,步步生莲。先行入内。



    董姝急忙跟进。待宫门徐徐闭合。殿内枝灯,次第点亮。皆是机关联动,无有宫人在场。殿中陈设,应有尽有,如宫中传闻无二。



    谓“明灯指路”。只需随灯光,便可登旋梯,入寝宫二重。



    二重寝宫。七重华盖垂落玉阶七重,以象天圆地方。内置鸳鸯合欢榻,乃集墨门奇技淫巧之大成。董姝、窦妙,本在名籍之外。乃蓟王临时起意,更加初次侍寝,伐毛洗髓,皆不可免,仪轨繁杂,因而迟来。



    此时,帐中人影朦胧,隐约人声。蓟王兴致正浓。



    毕竟,身为帝后。颐指气使,高高在上。曲意逢迎,献媚争宠,多半已忘。董姝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忽被窦妙,轻扯伏地“妾,窦妙、董姝,共侍夫君。”



    “共侍夫君”出口。董姝,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有顷,华盖中分。蓟王披衣下榻,垂足坐于阶上。



    昂扬虎躯,流风不羁。



    扬眉笑问“阶下何妇”



    窦妙答曰“有宠之妾。”



    蓟王又问“聘之何礼”



    不等窦妙作答,董姝急声答曰“宜比王后,贵妃。”



    “可也。”蓟王欣然言道。



    董姝,心中少安。又出肺腑之问“夫君,当知。若幸罪妾,恐难自证清白。”



    “为夫尽知矣。”其中利害,刘备焉能不知。



    “何不鸩杀妾等,亦或是徙比景。”董姝问时,身侧窦妙已伏地向前,自去寻夫君而去。



    “妻妾有罪,为夫岂能独善其身。”刘备举重若轻。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董姝句句肺腑。



    “然也。”蓟王欣然言道“为夫所为,皆取大利。”



    “大利为何”董姝不解。



    “内圣外王,明达道义。”蓟王轻抚窦妙如墨青丝,柔声答曰“成性存存,道义之门。”



    一言蔽之。时下秉持道义,便是最大得利。



    “夫立典有五志焉一曰达道义,二曰彰法式,三曰通古今,四曰著功勋,五曰表贤能。”



    是故,义立而王。



    “夫君心思,妾已尽知。”董姝感同身受,再无隐忧。



    “良辰苦短,何不共赴巫山。”蓟王已无闲言。



    “夫君在上。罪妾,岂敢忤逆。”董姝作势欲起,一瞥惊鸿。不由得,意乱情迷,神摇心荡。



    隐见窦妙,横陈阶下,螓首高昂。



    似正,仰吞北斗。



    西宫,增成殿。



    “如何”王太后必有此问。



    增成署长融漓,据实禀告“二宫太皇,已入合欢殿多时。”



    “我儿,大丈夫也。”王太后,眸中似起一丝欣慰。敢作敢当,利落果决。义之所向,振臂一呼,率千万人同往。便是吾儿三墩。



    正如先前,荀彧说曹司空,金玉良言。



    信与不信,最大得利。曹司空若不信史侯出身,杀之泄愤,必受非议,难除污名。落人口实,为人所乘。若有一日,时局不利,必有落井下石,更多群起来攻。



    于蓟王,亦是如此。



    若为证清白,坐视董太皇饮药死。试想,董侯虽出蓟王血嗣,然自幼为董太皇,亲自哺育。杀母之仇,焉能无恨。父子无情,手足无义。蓟王在世,许不敢忤逆。然若,蓟王寿终。兄弟和睦,如初可乎



    恐不可得也。



    何况坐罪并罚,牵连太广。蓟王家门,贬为庶人,流徙万里者,过半。其子,焉能不怪。



    善始善终。蓟王力保家门不失。为人君父,责无旁贷。



    紫渊王子馆。



    国中宿老名儒齐聚。然与先前,王子馆会,高门满座,嘉宾如云,推杯换盏,把酒言欢,迥异。



    与会众人,无不心事重重,满面愁云。



    有顷,便有门下主簿孙乾,轻车入馆。



    “我主何为”蔡少师,忙问。



    “已幸二皇。”孙乾如实作答。



    此言一出,无不屏气。蓟王幸二宫太皇,乃为坐领首谋也。



    众人皆看儒宗。



    儒宗,目光平和,娓娓道来“求仁而得仁,我主三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