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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93
    己想看的。

    艾叶终是明白了这人间的道理,人们始终信自己想信的,连揣测都是按自己想要的结局走。

    自幼被贴上满身标签蜚语的人,又有谁愿意在这众叛亲离之际拉上他一把,

    又有谁愿意站在他的角度看一眼世道。

    “艾叶”

    听他默然带着颤抖做声。

    “算了吧。”

    算了吧。

    既然这俗世容不下自己,便随他们怎么想,随他们骂吧。

    “都是我的错。行了。”

    顾望舒语气平静得心灰意冷,再无一份情感,无论悲怒绝恨。

    “千错万错都在我,只求你们让我送他一程。”

    车辕滚动木声朗朗,轻微摇晃的车厢昏暗寂静,一盏暗黄长明灯如月在侧,若有若无朦胧倾洒为魂灵照脚下一方明光,伴车外招魂幡细碎铃响,孤魂才不至迷路。

    厢内四角各一方镂兰薰炉燃西域奇香,香烟袅袅绕于这有限空间,几乎浓烈到烟熏刺鼻胜过香意。

    且知熏香本意不在沁心脾燃静心,而是另有所图。

    好在生于黑夜的人早已习惯黑暗,也习惯这昏暗隐绰。

    顾望舒无力坐靠门侧,浓香呛得头昏脑沉,双目茫茫看向面前香木棺椁。

    顾长卿那么大一个人啊,小时候在自己眼中顶天立地的,是带着契骨血脉骨宽体高的勇士。

    儿时常会幻想,若我师哥不作道士换上戎装,定会是个所向披靡威风凛凛,另敌军闻风丧胆的大将军

    毕竟,严于律己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成首。

    可就是这么高大一个人,如今又怎会躺得进这样一方矮棺中。

    顾望舒习惯去摸腰间酒壶,摸索半天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挂着那玩意。

    还不是因为艾叶说自己大病初愈不宜饮酒,这一路御风疾行风尘仆仆,到底是半口酒都不给他喝。

    “我还想问你喝不喝呢,师哥。”

    顾望舒失笑呢喃。

    “我们都没一起饮过酒。”

    他再笑,抑不住眼角一滴泪落。

    抬头望起烟迹盘旋,几乎从不落泪的冷心人以为这样可以倒流得回去,殊不知泪水盈满冒落,是止不住的。

    “可这怪不得我。”

    顾望舒含泪笑说,“你自己说说看,你几时正眼瞧得过我莫与阎王论我好坏,连酒都没饮过,我们不亲的啊,不熟。”

    他停下声来便只落得死寂,马车行得疾,轮下硌到碎石地忽地摇晃起来。

    虽未饮酒,但大抵是被这香熏呛得上头,昏昏沉沉间身子靠不稳也跟着歪斜颠倒,脚踝上银铃沙响。

    其外好似还有铜铃阵鸣,也不是车外的招魂幡

    他才恍然忆起什么,伸手从怀中掏出寻妖铃来。

    法器自上次借给自己去寻艾叶以后,竟再没了机会还给主人。

    顾望舒呆看了这枚古质繁符的铜铃许久,将其放到身边。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明明没在哽咽啜泣,可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直到最后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把脸埋进手心里去。

    长明灯幽幽微茫,他在长久沉默后再度做了声。

    “师哥所以你现在,在这儿吗。”

    “魂识尚未归家不入地府,以长明灯为引,你该在这儿的。”

    顾望舒再抬头,侧目望下身侧灯底团光。

    “我把这个还你,物归原主了。”

    他心头一哽,声音犯了抖。

    “你若是在这儿,能不能告诉我今后的路要怎么走你不能这样不负责的,只顾把我救活了便不管不顾未来一切你总是这般,总是救了我又撇下我一个不管我,我都知道的,小时候受了人欺负哪次不都是你捡的我回去,可次次捡了我回去的人是你,扭头就走一句不留只把我孤零零丢在屋里自生自灭的也是你;被你发疯打个半死一句道歉都没有的人是你,可回头匿了名托人送吃食的也是你”

    顾望舒得语速忽然急迫起来,死死捏着散开得衣角焦急道:

    “顾长卿,你当我想要的是有人带我回家吗当我想要的是那几块糖饴吗不是啊不是啊,不是家我有腿自己能回,糖我想吃自己会买,我想要的是什么,是我哪怕被人打残了快死了,回家有个人能在旁边照顾我,我疼了能有人关心,跟我说都一切会好起来的我想要的是你亲口道的歉,说你并非真心是有心魔作祟”

    “我想要的不是什么拯救苍生的英雄,我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哥哥一个平平凡凡,伯埙仲篪的兄长”

    “我不要你的命啊顾长卿我不要你的命”

    顾望舒再难忍悲绝,十指嵌进白发地用力咬牙忍声呜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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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章 风云雪霭皆由你

    乌木车门厚重死闭,外面的人什么都听不见,宋远跟在马车后不安得磨牙凿齿。

    艾叶隔着厚门抱怀背靠坐下,亦不也是垂头强忍、眼眶微红,唯有耳尖灵敏的他是声声入耳。

    从未听顾望舒口中吐出过这么多话。

    “对了,你知我有多嫉妒清池吗。同为兄弟你便能当着众人护他,视他至亲,有时我真觉得自己多余,我就不该生在这世上,我就是什么都不配,亲情,友情,亦或情爱我就是被放逐于在人心之域外的罪人,活着碍眼,死也无人挂念。”

    “所以我无所谓了,什么都不想要了,什么都不需要了,独自倒也自在,也无杂事侵扰,我无所谓了,无所谓我是无所谓吗”

    “不是啊,我这心也是人肉生的不是不想要了,我那是,不 敢 要”

    顾望舒哽塞呼吸,极力捶胸嗓音暗哑撕扯出声

    “顾长卿,你可听得到啊你听着吗你活着的时候不想听,不给我机会说,现在好了,你顶不了嘴了,想骂也骂不出声了,你给我听啊我快憋屈死了,我真是活得好生窝囊”

    话音落下,长明灯忽然绰影一闪,平稳在地的寻妖铃泛一声短促幽鸣。

    他赫然一惊,浑身僵硬得顾不上泪滴断线而落,跌在地上。

    无声境中意外响亮。

    “哥”

    顾望舒再是颤抖着唤出一声。

    “哥。”

    “哥,”

    他猛地手脚并用爬上几步

    “哥”

    长明灯再是烁烁几闪,像阔别般不安颤动,最后终是擎不住火芯久燃法力耗尽后失了明。

    惊愕间有人轻敲了三声门,隐约是艾叶大声喊他的名字。

    “小妖怪出来吧,我们快到了”

    他倏然回首,对着空荡车厢和那沉闷棺椁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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